中央工人代表会的成立与活动
(11月12日——11月30日)
布达佩斯第11区工人代表会的要求
布达佩斯第11区各家工厂的工人代表一致决定:为了社会主义建设的利益,为了人民的未来,他们会复工,但要满足以下条件:
1、我们要强调指出:革命的工人阶级把工厂和土地看作是劳动人民的财产。
2
、卡达尔政府如果想要使自己的合法性得到承认,就必须按照人民的愿望进行改组,只有这样做,工人议会才会承认卡达尔政府为谈判伙伴。
3
、工人代表会是为了贯彻人民的意志而建立的,它们得到了人民的信任。因此,我们要求扩大工人代表会在经济、文化、社会方面的权力,政府也要对它们的权力予以确认。
4
、为了维持公共秩序并恢复社会和平,我们要求举行自由的选举,参加选举的政党必须满足以下条件:它们在过去和现在都承认以生产资料的社会所有制为基础的各项社会主义成果。
5
、我们要求立即释放纳吉·伊姆雷政府的成员,他们是被革命选出来的,还要释放纳吉政府的谈判代表,以及自由战士。
6
、由于匈牙利治安部队和工人武装足以维持公共秩序,我们要求立即停火,苏军立即撤出布达佩斯。我们还要求:工人阶级复工之后,匈牙利政府必须立即开始谈判,让苏军逐步地、有序地撤出我国领土,并时刻向公众通报谈判进展。
7
、应当从忠诚的工厂工人,以及忠于人民的陆军部队中招募兵员,组成我国的公安部队。
8
、我们要求政府通过报纸和广播公布上述要求。
附:我们会立即复工,修复受损的建筑物、为人民提供粮食,并恢复交通服务。但是,除此之外,我们会继续罢工,直到我们的要求得到满足为止。
布达佩斯,1956年11月12日
布达佩斯第11区各工厂工人代表会
新佩斯号召成立中央工人代表会
号召书
布达佩斯所有工人都希望恢复首都的秩序。当然,我们要的秩序,只能是革命的秩序,只能是以落实革命的各项重大要求为基础的秩序。布达佩斯工人阶级将会同时与两种人作斗争:一种是以不正当的行为给我们的革命抹黑的人;另一种是那些只在形式上、用一些陈腔滥调来承认我们的革命,并企图以此来窒息它的主旨的人。
这次革命,是匈牙利人民的革命。匈牙利人民进行了武装斗争。到了现在,只有匈牙利人民——也许首先是布达佩斯工人阶级——才能决定革命未来的走向。对于布达佩斯工人阶级来说,这不仅是他们的正当权利,也是他们的爱国主义义务。
因此,我们向布达佩斯各家工厂发出号召:让它们的工人代表会派出代表,于11月13日星期二下午1点整,到新佩斯市政厅(布达佩斯第4区,波伊奇—日林斯基[1]大街14号)开会,成立布达佩斯工人代表会。
布达佩斯,1956年11月12日
新佩斯革命工人代表会
(传单)
布达佩斯第16区各工厂工人代表会的要求
第16区各工厂的工人代表会举行会议,通过了下列决议。
我们第16区各工厂的工人宣布,我们与全国各地的工厂工人团结一致。在下列要求得到全面满足和彻底保障之前,我们不会复工:
1、人民信任纳吉·伊姆雷,应当由他来组成政府,按照他最近宣布的政策来领导国家。
2
、苏军必须在11
月15
日撤回他们原来的基地,并立即开始撤出我国,撤军必须在规定的期限内全部完成。
3
、在国防部长莫雷泰尔·帕尔将军指挥下,匈牙利军队与国民自卫军[2]应当负责维护秩序。明尼奇组建的各种恐怖组织必须立即解散。
4
、必须立即停止驱逐和逮捕匈牙利公民的行为。警察必须立即停止非法的搜捕和搜查房屋的做法。
5
、我们要求举行自由的选举,应当让民主党派参加选举,选举应在一段时间内,在联合国监督下举行。
6
、在国际红十字会与匈牙利红十字会发起下,已经运抵我国、或即将运抵我国的各项救援物资——包括来自西方的救援物资——应当立即放行,不得阻碍,并立即将它们发放给需要援助的人。
7
、在这些要求基本上得到保证之前,我们不会复工;在停工期间,我们要求支付100%
的平均工资。
8
、争取自由的斗争得到了匈牙利人民的完全支持,并且在工人的英勇奋战之下赢得了胜利,有人却说它是法西斯反革命,我们对此表示抗议。在争取民主权利的斗争中,有成千上万的英雄牺牲了,他们却被打成了法西斯分子,我们对此表示抗议。
我们还要借这个机会强调指出:我们不支持任何形式的资本主义、封建主义复辟,也不支持霍尔蒂制度或法西斯主义的复辟,我们会坚决反击此类倾向。同时,我们也不会容忍任何形式的斯大林主义复辟或拉科西—格罗集团的复辟——无论是他们本人还是他们的追随者。
我们要的是独立、中立的匈牙利!
1956年11月13日
第16区各工厂工人代表会
(传单)
奥兹德工人的要求
经奥兹德钢铁厂、奥兹德煤矿、波尔朔德纳多什德钢板厂全体工人民主选举产生、并享有全体工人的信任的革命工人代表会宣布了奥兹德全体职工的要求:
1、我们完全了解自己肩负的重任,因此我们指出:我们拒绝任何形式的复辟资本主义或拉科西制度的企图。我们将会制止此类企图,如有必要就要战斗到底。
2、经过流血牺牲之后,我们强烈反对卡达尔·雅诺什政府的纲领及人选。我们革命的成果,不能以这种琐碎的形式撇到一边。必须保证过去的独裁不会重现,这是奥兹德工人的要求。
3、我们要求得到以下保证:
(1)由纳吉·伊姆雷出任总理。他的部长必须没有参加过霍尔蒂、拉科西或格罗政权的罪行。他们应当保证,将全面而迅速地满足全国的正当要求。
(2)苏军应当立即停火。苏军应当立即就撤离匈牙利领土的问题开始谈判。必须定期向公众公布撤军的时间与速度。苏军撤离后,应由武装的工人民兵来维持秩序,而不是换上新制服的国家保安局人员。
(3)只有经劳动人民民主选举产生的机关,才有权发表全国性的和州一级的法令与规定。
(4)考虑到中立得到了普遍的支持,官方也声明支持中立,民族团结政府(日后再经过以秘密投票方式进行的民主选举的追认)应当立即开始谈判,修改一切政治、经济与军事条约。政府还必须采取彻底的措施,保证我们辛勤劳动的成果、我们国土上的自然资源只能服务于饱受苦难的匈牙利人民的利益。
(5)奥兹德地区的劳动人民要求不得在本州境内部署苏军部队。
尽管遭受着饥饿的威胁,但在我们的要求得到满足之前,奥兹德的工人将会继续罢工,保卫自己的权利。(重启生产的技术条件已经恢复,矿工正在为公共照明、工厂的初步供应与私人房屋生产足够的煤。)我们完全相信,一个忧心国家前途的领导层会明白:匈牙利人民的正当要求迟早必须满足。他们必须明白,奥兹德工人正在为了正义的事业而斗争。
奥兹德,1956年11月13日
奥兹德钢铁厂、奥兹德矿山与波尔朔德纳多什德钢板厂革命工人代表会
《奥兹德自由报》,11月14日
卡达尔政府发布的关于工人代表会的首个法令
工农革命政府在11月13日的会议上,根据工会的建议,(为了保障社会主义民主,使工人更多地参与执行权力),发布了有关工人代表会的法令:
1、工人代表会是工人自我管理的合法单位。工人代表会负责管理企业内一切活动,即:
(1)工人代表会有权就一切相关问题通过决议。企业管理层必须执行它的决议,除非决议与当地法律抵触。
(2)工人代表会可以根据企业的特点,采取最合适的工资制度。工人代表会可以为此动用工资基金。
(3)一部分剩余收益——具体比例将在日后由政府决定——将按照工人代表会的规定,分配给工厂的全部职工。
2、已经选出的所有工人代表会有权执行上述规定。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工人代表会都是由当地大多数工人选出的,所以,应当举行由全体工人参加的重选,对代表会予以认可。所有工厂和工地都应在恢复生产后的三周之内进行重选。
工农革命政府请求工会在相关企业的配合下,为工人代表会的选举与活动制订具体细则。
布达佩斯,1956年11月13日
部长会议主席卡达尔·雅诺什
《人民自由报》,11月14日
工人代表团请求卡达尔·雅诺什回答问题
一些工人代表团今天向政府发出呼吁。他们作为工人的代表,提交了工人代表会此前已经提交给政府的要求和建议,并想获得一些问题的答案。克莱门特·哥特瓦尔德[3]工厂、冈茨机车与机械厂、马沃格工厂和波约多家工厂的工人代表会先后派来了代表团。这些问题全都与政治形势、经济形势有关,许多问题还与工人代表会的作用有关。
我们来看看这些问题。
许多代表都想知道纳吉·伊姆雷的下落。他还有没有可能重返政治生活?
卡达尔·雅诺什总理向工人代表们表示,他不认为纳吉是有意协助反革命的,但是局势已经迫使纳吉出局。纳吉·伊姆雷没有被捕。他是自愿离开国会大楼的,政府和苏军都不想限制他的行动自由。只有他自己才能决定是否重返政治生活。
许多代表还谈到了苏军撤离的问题。我们引用卡达尔·雅诺什答复冈茨机车厂和马沃格工厂代表团的话:“你们很清楚,我们自己是支持撤走苏军的。”
马沃格工厂和冈茨厂工人马上提出了这个合理的问题:“政府为什么不依靠忠贞的工人?他们本来可以维持秩序的。”我们再次引用卡达尔·雅诺什的答复:“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共产党领导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马上把工人武装起来。政府领导人都坐在国防部里,我们每隔半小时就催他们一次,叫他们尽快武装工人。每次他们都说正在做了,但是到头来只有很少的工人获得了武器,因为有人不想给工人发武器。苏军撤出布达佩斯后,反革命分子马上就组织起来,可是工人阶级却没有进行足够的组织,也没有足够的武装力量。结果政府不得不采取措施,而这绝非它的本意。当秩序恢复后,无论匈牙利政府还是苏联政府都不想让苏军继续留在匈牙利。新的匈牙利治安部队将由忠于社会主义革命、并愿意保卫它的人组成。随着治安部队的成立,苏军才有可能撤离。苏联政府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
今天所有工人都非常感兴趣的一个问题就是工人代表会今后应该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关于这个问题,政府今天在同克莱门特·哥特瓦尔德工厂代表团商量之后,马上发布了一个法令,按照这个法令的规定,工人代表会不仅可以提出建议,更有权作出决定。政府认为工人代表会是工人阶级的革命组织。
代表们还向卡达尔·雅诺什同志提出了一些要求,比如在工厂内不设党组织。这个要求当然不能同意。即使是在非法时期,共产党仍有工厂党组织,现在同样要有。至于工厂党组织应该是什么样的,那是另外一个问题。卡达尔同志说:“旧的党组织整天都在开会,还养着许多全职干部,这种党组织当然没有必要存在。这样会使党的官僚机构更加臃肿,阻碍而不是协助了生产工作。我们需要的是这样的共产党人:如果他们是铸造工人,他们就在铸造厂里工作,时刻与工人群众生活在一起,时刻心怀群众的福祉,并且用他们的生产成绩来证明自己是共产党人。”
“国外援助的情况如何?政府是否打算接受来自任何外国的援助?”——克莱门特·哥特瓦尔德工厂的工人提出了这个问题。答复是:“一切有助于减轻我国人民的困难的援助和赠礼,无论来自哪里,政府都会心怀感激地收下。当然,我们指的是不附带政治条件的援助。”
代表团的许多其它问题也得到了答复,他们准备回去后就把这些答复转告给厂里的工友。
《人民自由报》,1956年11月14日
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成立宣言[4]
经过自下而上的倡议,各工人代表会的代表已于今天(1956年11月14日)成立了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授权它以大布达佩斯地区内各家工厂的工人的名义进行谈判、下令停工或复工。我们宣布,我们坚决服从社会主义的各项原则。我们认为生产资料是全社会的财产,我们随时准备为保卫它而战斗。
1、我们工人认为,要想恢复和平与秩序,就必须让一个深受人民信任的人来领导政府。因此我们建议由纳吉·伊姆雷同志来领导政府。
2、国家保安局人员被吸收进了新成立的治安部队里,我们对此表示抗议。我们要求,新建的治安部队应当由青年革命者、忠于人民的军人与警察还有工厂工人组成。新建的治安部队不能成为保卫某个政党的利益或特定个人的利益的组织。明尼奇为陆军军官起草的誓词必须立即废除。同时,我们谴责一切专断行为。
3、必须完全保障自由战士的自由——包括莫雷泰尔·帕尔和他的伙伴。必须释放迄今为止所有被捕的人。
4、为了加强与苏联的友谊关系,苏军必须尽快撤离我国,我们必须保障我国在和平中重建的可能。
5、我们要求广播电台和报刊只报道真实的消息。
6、在我们的要求得到答复之前,我们只让那些对于人民最基本的需求来说必不可少的工厂开工。我们会进行维护保养与重建的工作,这些工作对于国民经济来说是必要的。
7、我们要求在全国各地废除一党制,并且只让那些以社会主义为基础的政党合法活动。我们要求在一段明确的时间内举行自由的选举,所有政党都要退出工厂。
8、只要我们的要求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答复,我们就会立即复工。
(布达佩斯之外的)以下单位也支持上述决议:
蒂索波尔科尼奥[5]中央发电厂
珍珠市[6]铁路转辙器厂
多瑙彭泰莱钢铁厂
米什科尔茨照明电气厂
列宁钢铁厂
迪奥什杰尔的迪马沃格机器厂
重型机床厂
波尔朔德采矿与煤炭托拉斯
布达佩斯,1956年11月14日
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
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代表团同卡达尔·雅诺什谈判(1956年11月14日)
星期三下午,来自布达佩斯各大工厂工人代表会的500多名代表在联合照明与电气厂举行会议,协调不同工厂的工人的意见,并准备进行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的选举。到了晚上,由19人组成的中央工人代表会代表团前往国会,求见卡达尔·雅诺什总理,向他递交了布达佩斯各家工厂及外省许多大工厂的工人的要求。
中央工人代表会提出了多项要求。首先,他们强调指出,工人代表会坚决支持社会主义的各项原则,并保卫生产资料的社会所有制。接下来,他们要求由纳吉·伊姆雷来领导政府、苏军尽快撤离、实行多党制(但只容许立足于社会主义的政党)、在一定时间内举行自由的、秘密的选举。
卡达尔·雅诺什同志认真考虑了这些要求。首先,他解释了政府关于纳吉·伊姆雷的立场。他说,纳吉·伊姆雷目前正在某国驻布达佩斯大使馆里避难,因此政府无法同他谈判。在这种情况下,纳吉·伊姆雷自然无法出任总理。如果纳吉·伊姆雷愿意回到匈牙利领土上,他就会获得同政府谈判并达成协议的机会。
卡达尔同志接下来转到了政党的问题,他主要说了这样的话:“我们将放弃一党制。我们要多党制,也要举行清白、诚实的选举。我们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要想推翻工人阶级政权,不仅要用子弹,还要用选票。我们必须考虑到我们可能会在选举中惨败,但我们还是要进行选举斗争,因为共产党只要能重新赢得工人群众的信任,就能获得力量。共产党不只有过错。现在,脏水正在从四面八方泼向我们,但是党并不等于那些玷污了它的名声的人;党拥有九十万忠诚的党员。我还记得,我们曾同小农党进行过艰苦的斗争,迫使他们同意把三家大工厂国有化。许多人现在可能都忘了这件事。但是,人民肯定不会忘记。”
他接下来指出,把共产党赶出国会,可能会导致社会主义与人民政权被颠覆:“某些诚实的资产阶级政治家宣称自己想要社会主义,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们,但是,共产党如果在选举中失败,这些政治家或许就会被他们的党给抛弃。没有工人阶级政党的帮助,资产阶级政治家再好心,也无法保卫工厂和土地。”
然后他谈到了苏军问题:“在过去几周里,人民政权面临着被颠覆的切身威胁,所以我们不得不请求苏军介入。当然,有很多人不理解这一点,因为要想对过去几周的事件作出正确的判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全都亲眼目睹了,因正当的要求而发起的学生游行,是如何在两小时内变成了武装冲突的,在冲突中,广播电台、《自由人民报》报社、军火库、约热夫电话局、TEFU中央车站全都被占领了。这不可能全都是由学生自发进行的。缺乏经验的组织者是组织不了这样的行动的。在后来的事件中,我们看见工人也举行了游行,提出了要求,还举行了罢工。我们很清楚,不能把整个运动叫做反革命。但是,除了由于严重的错误而引发的深刻不满,除了工人的正当要求之外,也出现了反革命的要求,如果我们看不见这一点,那我们就是睁眼瞎。在战斗过程中,守纪律的、真诚的人跟反革命分子混在一块了,造成了非常困难的局面。
(略)
“换句话说,在这种局面下必须改变秩序:首先我们得粉碎反革命,用忠于社会主义、能够保卫社会主义的武装力量来巩固人民民主政权。然后我们再让苏军撤出城市,通过谈判让他们撤离我国。
“只有在这样的基础上,匈牙利才有可能独立。
“这就是这个问题的关键:要不要人民民主?如果我们能巩固人民民主,接下来我们就能讨论政府的人选。总之,我们并不认为政府的人选是一成不变的。必须扩大政府!”
关于国家保安局的问题,卡达尔·雅诺什同志指出,根据他被监禁的体验,他自己很了解国家保安局的某些人员。尽管如此,他还是建议要慎重对待这个问题。他强调指出,国家保安局也招收过工人,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不能怪到他们头上。国家保安局不仅有刑讯手,也有应征入伍的普通士兵。不能因为弗尔科什·米哈伊和其他领导犯下的罪行,而杀掉那些普通的国家保安人员。这不是工人想要的。国家保安局已被粉碎了,是我们打碎了它,我们已经不需要它了。但是不应该迫害那些被招进国家保安局的普通青年。同时,不能让前国家保安局人员回到享有特权的岗位上。
卡达尔同志接下来谈起了罢工问题。他请求代表们仔细考虑一下形势,如果他们认真考虑了形势,他们就会承认:“继续罢工只会导致物价上涨和饥饿,要不了多久,十天半个月之后,我们就会沦为世界乞丐。许多人不相信曾出现过反革命倾向。但是反革命直到今天依然存在。他们现在已经提出了口号:罢工和抵制。反革命势力的工作组织得井井有条,而且十分狡诈,他们总是提出最符合形势的口号。没有人会公开宣称‘我是反革命’。但在某些要求当中,可以清楚地看出反革命的目标。比方说,有人要求在工厂内不得设立任何形式的党组织。无论在世界上哪个地方,都不存在没有工厂组织的共产党。假如反革命获胜,党被迫转入地下,工人阶级仍会有一个党,尽管它已是地下党,而这个党就会以工厂组织为基础建立起来。虽然某些被蒙蔽的工人要求取消共产党在工厂的组织,但共产党不会放弃工厂组织。我们认为厂里还是要有党组织,但党组织不能像以前那样,不能成为与工人隔绝的官僚组织。”
卡达尔同志总结说:“只要我们能理解关键的问题,并拿出勇气来面对局势,只要我们勇敢地告诉人民真相——而不是只说好听的话——人民就会与我们站在一起!”
然后,代表团与卡达尔同志进行了长时间的谈判与争论。在谈判开始时,许多代表强调指出,他们在关键问题上并没有分歧,但在许多具体问题上有不同意见。比方说,中立的问题。卡达尔同志指出,这个要求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光靠愿望和希望是无法实现这个要求的,世界上还有一些人,中立不能给他们带来好处,只有战争才能使他们牟利,所以他们并不想要中立。光写几份文件,说我们想要中立,并不能实现这个要求,必须要有一定的均势,一定的国际形势。如果反革命或帝国主义势力唾弃我们的中立,我们追求中立的努力就是无用的。”
在回答其它问题时,卡达尔同志坚决表示,参加了过去几周的伟大的人民运动的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他还强调说,已经与苏联当局达成协议,不会把任何人驱逐出境。“但这绝不是说,我们不会动用无产阶级政权的全部力量来惩处那些在犯下恐怖主义罪行或其它罪行时被抓获的人。这是非常必要的,因为万一匈牙利被反革命打垮了,就会带来战争的危险。反革命渴求战争。”
“不久前,”卡达尔同志说,“我跟中国大使[7]谈了话,他强调说,拥有六亿人口的中国将全力帮助我国,因为全人类的未来与世界和平正面临着威胁!南斯拉夫政府也发表了同样的声明。”
在讨论苏匈经济关系时,卡达尔同志表示,我们准备公布所有贸易协定。他还表示,我们将按照世界市场价格,把铀矿石出售给苏联,因为提炼铀矿需要特别昂贵的设备,而我们没有这些设备。总之,铀矿石的生产还处于初步阶段,迄今为止,并没有像传闻中的那样出口铀矿石。
讨论结束时,卡达尔同志请求代表团成员认真考虑谈判过程中谈到的一切问题,并向他们保证,匈牙利再也不会使用已经失败的旧政策了,请他们回厂后把这一点告诉工人。代表团成员们宣称,在他们看来,主要问题是我们应当加强人民政权,并在此基础上保障我国的独立。
《人民自由报》,1956年11月15日
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代表团与卡达尔·雅诺什举行第二次会谈
昨天晚上,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代表团在国会同工农革命政府主席卡达尔·雅诺什举行了第二次会谈。会谈的是目的是向卡达尔转告布达佩斯工人就复工问题作出的最终决定。在前一天的漫长讨论结束时,代表们在离开时保证,他们会认真考虑一些有争议的问题,并且会把他们的决定通知政府。
在讨论开始时,代表们表示,他们相信只有齐心协力,才能让我国摆脱目前的危机。他们所有人都同意这一点;因此,得到布达佩斯全体工人群众支持的中央工人代表会同意复工。
但是,他们依然认为,有许多问题尚未得到澄清。所以,他们现在希望卡达尔同志能解答他们的疑问。
代表们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各地工人代表会应当组成一个全国性的最高机关。关于全国性工人代表会的具体细则,应当得到(匈牙利人民共和国)主席团的批准,使之具有法律效力。
卡达尔同志答复说,他只在南斯拉夫见过与我们的工人代表会相似的东西。工人代表会在南斯拉夫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们的活动受专门法律的管辖。南斯拉夫的工厂已经建立了工人自治。工人代表会有权就一切重要问题作出决定。另一方面,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提议的那种机关在世界上还不存在,而在人民民主国家,也没有必要设立这样的全国性机关。虽然我们已经有了工人代表会,但我们并不知道它们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这个问题还涉及宪法——所以现在还无法马上解决这个问题。
代表们指出,在第一次会谈中,关于苏军撤离的问题以及政府对此的态度,曾进行了漫长的争论;关于这些问题的疑虑并没有消失。
卡达尔同志解释说,不管是他,还是在场的其他人,都无权决定撤军的速度。当全国恢复法律与秩序之后,将由政府来处理这个问题。关于苏军撤离布达佩斯的问题也要这样处理。大家都很清楚,政府的主要目的是就华沙条约的签订进行谈判——局势恢复平静后马上就办。他还告诉代表们,准备成立武装的工人民兵,很可能是按照捷克斯洛伐克的模式组建。不少工人将得到武器,并接受军事训练。但是,首先必须恢复适当的军队,必须加强警察。万一工人政权再次遭到威胁,就有力量来保卫它。出于同样的原因,工人民兵将成为常设单位。苏军何时能撤退,很大程度上要看这些部队的表现。卡达尔同志补充说,就在前一天,第一支专门的部队已经开始在首都活动。
下一个议题与过去三周中的事件有关。卡达尔同志强调指出,推动大学生走上街头的力量来自党内。然后遭到了反革命的利用。只要不是有眼无珠的人,都能看清这一点。
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美国增加了用于社会主义国家内部的反革命活动的经费,从原来的1亿美元增加到了5亿美元。也许正躲在美国大使馆内的红衣主教明曾蒂跟他们说,在目前形势下,他宁愿让纳吉·伊姆雷来领导政府,而不是卡达尔·雅诺什。他为什么更想要纳吉·伊姆雷呢?要知道纳吉也是共产党员。他们是狡猾的,他们拿工人的口号来装饰自己的旗帜。罢工正在变得不受欢迎。工人知道,罢工会导致经济破产。所以,敌人想借机敲诈我们;他们想要一个不同的政府,他们想让党组织退出工厂。
(编注: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前一天,卡达尔同志强调:我们要的不是过去那种有着专职书记和臃肿的官僚机构的党委会——我们要的是由真诚的共产主义者组成的委员会,他们不脱离生产,每天都与工友一同工作;下班后他们就会站出来,对工友们说:“现在,我们要作为共产党员,同你们说几句话。”)
一位代表指出,复工有个困难,那就是工人的情绪:工人觉得罢工是自己唯一的武器,如果他们放弃了这件武器,如何保证他们的合理要求能得到满足?
卡达尔同志把他前一天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工农政府的存在就是主要保证。人民的目的就是政府的目的,人民的利益就是政府的利益。政府将满足工人阶级提出的每一个合理要求。代表们应当理解这一点,并把它记在心里。但是,他们也应该理解,首要的任务是重建国家,恢复正常生活,加强人民政权。当这个任务完成后,其它问题就容易解决了。
许多人提出了社会秩序的问题,提到了工人群众对生活感到惶恐不安。卡达尔完全同意他们的看法:他们的不安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只要恢复生产,让公共交通重新运转起来,法律与秩序就会照常运作——目前的混乱就会消失,笼罩着布达佩斯的阴霾就会散去。
代表们建议,派出由最坚定的工人组成的队伍,帮助警察执勤,以此来协助政府完成这些任务。
此外还讨论了一些有关恢复生产的具体问题。大家都认为,在当前形势下,这是很困难的。可能需要几周时间才能使生产恢复正常。这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布达佩斯工人以前曾经完成过许多比这更困难的任务。他们非常坚强,足以承受任何挑战。
最后,代表们表示他们信任卡达尔政府,也希望政府能够信任工人及工人代表会。工人代表会将依靠工人阶级的觉悟与共识,完成托付给它们的任务。他们全都相信,工人阶级和人民政权必将解决目前的一切问题。
《人民自由报》,11月16日
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厂呼吁复工
工友们!
尽管外界有人在号召罢工,我们还是认为,立即恢复生产已是刻不容缓。我们完全了解自己对国民经济与我国人民肩负的重任,所以我们才会这么说。我们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在目前的关键形势下,冷静的判断力、觉悟与团结精神要求我们向你们发出号召:在保留罢工权利的同时,于11月17日复工。
我们郑重声明:这个决定,并不表明我们放弃了我们的民族革命的根本目标与成就。谈判正在进行。我们相信,通过我们共同的努力,一切问题终将得到令人满意的解决。
我们向你们要求的是:团结、坚定、信任与支持!
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1956年11月16日
《人民自由报》,11月17日
1956年11月21日大布达佩斯与外省工人代表会大会摘要
主席:我准备就同政府的谈判进行报告。
1、我们通知他们说,我们要举行这次会议,想邀请政府和苏军司令部派人参加。关于许多工友被捕的事,我们也跟他们吵了一个半钟头。虽然他们说这是意外,我们还是要告诉他们:真不走运,我们刚要开会,就出这么多意外。
2、我们要求获得出版报纸的许可,他们答复说,他们已经批准了20份报纸,他们不认为有必要出版第21份报纸。我们要求电台播放今天这次大会的举办时间,但他们不肯播放。
3、国外送来的礼物为什么会放到商店里出售?我们要求对此作出解释。他们回答说,我们收到的是根据贸易合同发来的货物,这些货物早就寄到了。
还有,《人民意志报》可能会给我们拨一个版面,让我们发表通讯。
以下是与会者的发言:(这些发言依照会议纪要原文录入,没有记录发言人的姓名或单位——本书编者注)
我认为,我们目前的头等大事是跟外省来的代表团联系,他们认为,对于各个临时性的工人代表会来说,最重要的是要成立一个中央机关,这样他们才能与我们保持不断的联系。
我们在所有问题上都要取得一致的意见。我们必须在这次会议上达成协议——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事、我们是否要建立全国性组织。当然,我说的主要是矿工,因为只要矿山没有完全恢复生产,复工就几乎是没有意义的。
在我看来,我们应当举行为期一天的罢工,让政府重视我们的要求。我们虽然在11月14日提出了八项要求,但他们根本没有重视。他们根本没有对我们的任何一个要求作出具体的答复。他们在耍我们。必须让他们看到,人民已经团结起来,我们愿意工作,秩序必须恢复。
我觉得政府的做法非常奇怪。我们通知他们说要举行这次全国会议时,他们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反对的样子。我们甚至还邀请了政府参加。但是,当我们前往体育场时,那里已经被封锁了,这让我们大吃一惊。更让我们吃惊的是,政府甚至以我们没有获得警方许可为由,不许我们在罗若·费伦茨[8]文化宫开会——我们先前商量好的,如果不能在体育场开会,就到文化宫去。结果我们只能在这里开会,而且还有治安部队在场。
难道这里需要治安部队吗?
我们在这里要干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害怕我们?
我们手无寸铁。
只要卡达尔政府满足了我们的要求,就完全没有理由害怕我们。但是,除了承诺把五年级变成一年级之外[9],他们什么也没有给我们。
我完全同意举行罢工。我们要让他们看看,我们是完全团结一致的。我们说要复工。我们也确实这么做了。让政府瞧瞧,我们是真的想复工。但是,也应该让政府知道,尽管我们复工了,但我们已经团结起来,只要他们敢动一下工人代表会,全国就会再次停工。
作为矿工的代表,我不得不说,我发现你们的立场实在太温和了,甚至可以说太软弱了。我们矿工连一分钟都没有复工。政府根本没有满足我们的最低要求。除非政府许诺会满足我们的要求,否则我们绝不复工。既然政府都不急,那我们也就不干活了。当然,直到现在,而且在将来,我们都会让那些最重要的工厂维持运转:照明、能源之类。我们会给它们提供补给,但仅此而已。我认为,工人代表会应当坚决地把总罢工进行下去。我们必须让每个工人代表会都由那些在各方面都最合适的人组成:他们都得是无畏无惧的战士。作为外省代表,还有一件事让我很担心:就是我们中间已经有人不幸遭到驱逐。应当把这个问题加进第8项要求,或者单独列为第9项。
我认为,罢工不能只进行24小时。应当坚持到卡达尔找我们谈判为止。直到现在,都是我们在做出让步。现在该让他们做出让步了。
一位少校请求作为治安部队的代表参加会议。会议没有反对。
我得说,在杰尔,我们当然可以解决工人代表会的问题,可以让大家都满意。我们亲手抓住了命脉。没有中央机关,工厂什么都不会生产。他们有什么事都来找我们。我们有自己的报纸。那些以前就不称职的人,那些以前都干不好本职工作的人,都被派去打包。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也应该在这里使用这种办法。
恐怕我的报告没有这么乐观,因为在塞格德,他们到处抓我们的人。他们关了我们八天时间,最后才勉强放了我们。还有,塞格德的前任党委书记现在都加入了民兵。
我也认为举行一天的警告罢工是个好办法。但是不该在周五罢工,最好是换个日子,因为我们正在切佩尔举行常设工人代表会的选举。等到选举完成后,等到代表会获得必要的信任之后再罢工。然后我们就要坚持罢工。我建议最好等到下周三。
我只能说,才一天的罢工不管用。我们在国会谈判时,在场的人都能看到,我们发言时,有人在用录音机录音;但是到卡达尔讲话时,录音机就不见了。他们在耍我们。我们要继续进行总罢工,直到他们重视我们为止。
我是工程师。如果我们要发动总罢工,我们就得慎重考虑,我们不能忘掉儿童、老人和病人。毫无疑问,我们得让食品工业继续运转。我们现在谈的是罢工;谈的是什么时候回去工作。我觉得这很荒谬。矿工根本没有复工,而我们得完全依赖矿工。在工厂里,已经有一些工人回去工作了,但是因为没有能源,他们什么都干不了。他们从一个部门跑到另一个部门,但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矿工坚持认为,除非政府满足我们的要求,否则我们绝不复工。我们的代表已经在这里谈了好几天,可是什么都没谈成。我们会接受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的决定,但我们还是要说,要是中央工人代表会决定复工——而我们的要求并没有得到满足——那我们是不敢回去的,回去了就要被工人打成叛徒。
对工人来说,重要的是要团结起来。在驱逐这个问题上,团结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在松波特海伊,我们采取了措施实现团结。我们向苏军司令部派出代表团,然后他们释放了160名学生。
在市内,根据刚刚收到的消息,为了抗议政府阻挠全国会议的召开,公共汽车和有轨电车已经停运。
根据大家的意见,我们向全体大会提交了决议草案:
1、政府应当接受经民主选举产生的全国性工人代表会。政府必须承认,只有这个组织才是代表工人利益的谈判伙伴。
2、如果政府在1956年11月22日发表声明表态同意,我们就会复工,但保留罢工的权利,复工的时间不迟于1956年11月24日,并且会在全国复工。
3、为了解决复工问题,而原定于11月21日早上9点在体育场召开的工人代表会全国会议,由于政府的阻挠而未能召开,为了表示抗议,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决定号召全体生产性工厂举行罢工,但食品工业的工人不参加罢工,罢工将持续到11月24日。
4、政府应当于1956年11月24日同工人代表会的代表机关进行谈判。
5、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在1956年11月14日通过的决议中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这些要求随后又被各个临时工人代表会加以补充,谈判应当以这些要求为基础。
6、政府与工人代表会的代表机关应当在各自的报纸上,定期报道有关谈判的真实消息。
7、我们要求政府满足以下要求,作为它愿意参加谈判的证据:
(1)立即释放被捕、被监禁或被驱逐的平民与军人,或将他们移交给独立的匈牙利法庭,并公布他们的姓名与下落;
(2)对于个人案件的公开审判,要由匈牙利司法系统来管辖。
1956年11月21日
大布达佩斯及外省工人代表会
以上决议草案由大布达佩斯及外省工人代表会的代表们一致通过
(摘自《言论》[Beszélő],第19期,1987年)
中央工人代表会与其它革命组织的要求
我们很清楚国家面临着何等困难的局面。我们很清楚拨乱反正是何等的困难。我们愿意回去工作,建设我们自由的未来。在我们能和平地工作之前,必须满足下列要求:
1、必须立即停止逮捕,并结束驱逐。必须释放自由战士,首先要释放莫雷泰尔·帕尔。
2、必须组织一个民族政府,它应当包含工人组织、农民组织、军队组织、青年组织与知识分子组织的代表。
3、我们宣布:我们不会交出工厂和土地。我们要的是社会主义,不过必须是匈牙利式的社会主义。我们将会全力反击任何复辟,无论是斯大林派—拉科西派的复辟,还是右派的复辟。我们会在各地采取必要措施,反击那些企图复辟的人。
4、必须提供保障,让各种民主力量组织起来——组建并加强工人、军队、农民、青年和知识分子的各种组织。这些组织应当是权力的组织,而非党组织。在宪法生活开始之前,所有其它组织都应当为了民族团结的利益,而暂时停止活动。
5、维持秩序的任务,应当交给由工人、学生、军人组成的武装分队。在国家保安局人员被彻底清除出警察之前,我们丝毫也不能信任警察。
6、苏军必须按以下步骤逐步撤离:
(1)撤回他们的营区;
(2)撤出布达佩斯;
(3)撤回他们的基地;
(4)在我们重新审阅华沙条约之后,苏军应当撤出匈牙利。
我们要求得到可靠的答复与保证。否则,我们将不得不通过非武力抵抗的方式,继续进行争取自由的斗争。
布达佩斯,1956年11月21日
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
农民协会
大学生革命委员会
知识分子革命代表会
(传单)
关于全国工人代表会的决议
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召集了首都与全国的工人代表会的代表们,准备讨论罢工问题、工人阶级的要求与政府对这些问题的态度。然而,政府却不准代表们在大布达佩斯工人代表会总部开会。经过漫长而深入的讨论后,在场的代表们通过了以下决议:
1、政府必须承认,经过民主选举产生的全国性工人代表会是唯一有权代表工人阶级谈判的机关。
2、如果政府发布正式声明承认这一点——不迟于11月22日——我们就会于11月24日在全国复工(但仍然保留继续罢工的权利)。
3、全国工人代表会讨论复工问题的会议,原定于11月21日早上9点整在体育场举行,但由于政府的阻挠而未能举行,为了对此表示抗议,大布达佩斯工人代表会通过决议,号召在首都举行总罢工,但食品工业的工人不参加。
4、政府必须与全体工人代表会的代表进行谈判,时间不得迟于11月24日。
5、由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于1956年11月14日通过、并经过全国各地工人代表会的修改的决议,应当成为谈判的基础。
6、政府与工人委员会的代表必须定期发表公报,报告谈判的进展。
7、我们要求政府满足以下要求,作为它愿意参加谈判的表态:
(1)立即释放所有被捕、被监禁或被驱逐的平民和军人,并公布他们的姓名与地址。必须把这些人移交独立的匈牙利法庭管辖。
(2)被移交给匈牙利法庭处理的人必须在公开的法庭上接受审判。
布达佩斯,1956年11月21日
* * *
大布达佩斯与全国各地的工人代表会
出席本次会议的除了布达佩斯的代表之外,还有多瑙河地区代表、托托巴尼奥矿工代表、杰尔代表、多瑙彭泰莱代表、佩奇代表、以及外省的许多工人代表会的代表。
《我们的国家》,11月22日
谈判仍在继续
早上六点,布达佩斯工人代表会委员波拉日·约热夫(Balázs József
)通过科苏特广播电台,报道了有关中央工人代表会与卡达尔·雅诺什达成的协议。
在11月23日早些时候,布达佩斯工人代表会同工农革命政府主席卡达尔·雅诺什举行了会谈。他们就以下各点达成了共识:
1、政府将承认布达佩斯工人代表会为咨询性机构;政府将会适当地考虑它的建议。
2
、卡达尔·雅诺什总理保证,有关工人代表会的法令中的专门段落(涉及到工厂经理的提名)将提交部长会议重新考虑。布达佩斯工人代表会要求,经理必须根据代表会的推荐,通过选举产生。
3
、将通过广播和报刊公布布达佩斯工人代表会的公报。
因此,为了国民经济,布达佩斯工人代表会号召所有工厂、矿山、运输单位立即复工。罢工的权利仍将是不可侵犯的。
《我们的国家》,11月24日
切佩尔钢铁厂中央工人代表会的呼吁
原定于11月21日举行的全国工人代表会会议,遭到了政府的禁止,切佩尔钢铁厂中央工人代表会对此表示强烈谴责。我们坚信,这次会议本来可以大大加快最关键的产业——首先是采矿与运输业——的复工。人们的满腔热情被泼了一桶冷水;这种鲁莽的行为遮蔽了冷静的思考,它本来是应该避免的。
本厂中央工人代表会一致同意:在目前这个紧要关头,举行48小时总罢工是一个严重的错误。我们从一开始就讲明了自己的困难。在生产好不容易恢复的时候,又中止生产,等于把武器交给了哪些不愿理解匈牙利工人和匈牙利人民的精神的人。他们会借此破坏工人阶级的力量,更不用说会导致本就不稳定的我国经济进一步恶化了。
我们向全国所有的工人代表会——首先是布达佩斯工人代表会——发出呼吁:无脑蛮干、激情四溢的时期已经结束了,请接受这个现实。罢工是威力巨大的武器,他们在动用这件武器时,应当万分慎重。他们的做法,不仅会影响我们的问题的解决,还对工人阶级在革命中锻造出的光荣的团结造成了损害。
因此,应该改组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由经过民主选举产生的常设工人代表会的委员们来组成它。这些委员必须要有成熟的政治判断力,能够根据具体形势的每时每刻的要求,采取恰当的罢工措施。
同时,我们向所有爱国的、想要合理解决问题的政府与行政机关成员呼吁:他们应当停止对工人及其代表采取强制措施。首先,他们要停止无理的逮捕!这些逮捕跟那些由狂热分子煽动的罢工一样,都会严重危害我们的正常化。
切佩尔中央工人代表会重申:它不赞同布达佩斯临时工人代表会,也不赞同布达佩斯临时工人代表会发出的48小时罢工的号召。我们向切佩尔全体工人呼吁:保持纪律,继续工作——这样才能让问题得到妥善的解决,并保卫革命的成果。
切佩尔钢铁厂中央工人代表会还决定,尽快同采矿业的工人代表会联络,帮助它们解决困难,使煤矿的生产尽快恢复正常。
最后,本厂工人代表会决定,向政府派遣代表团,对于禁止举行11月21日的会议、对于过去几天里发生的令人担忧的逮捕和失踪提出抗议。
切佩尔钢铁厂中央工人代表会向多瑙彭泰莱各家钢铁厂的代表会发出请求:请把钢装上停靠在港口的1000吨驳船,并于23日将其送往切佩尔。
切佩尔钢铁厂临时工人代表会
《人民自由报》,11月23日
匈牙利人民共和国主席团颁布关于工人代表会的法令
全体工厂、矿山、工作单位(以下称“工业单位”)都是全体人民的财产,只有当它们由经过全体职工自由选举产生的工人代表会来管理时,社会主义民主才能得到确切落实。
为了规范工人代表会的选举、职权与行政,人民共和国主席团颁布以下法令:
第一条
1、所有的工业单位、矿山与国营农场,包括国有企业(铁路、邮政等)的工业单位,都要选出工人代表会。
2
、办公室、机关及类似组织、铁路与邮政的服务部门、公共运输与航空业的工人不选举工人代表会。
3
、小规模的工业、农业与其它合作社,其行政管理是通过由选举产生的团体(全体大会、执行管理层等)来进行的,不适用本条。
第二条
工人代表会的选举
1
、常设的工人代表会必须有全体职工的三分之二到场投票才能选出。所有根据第一条的规定必须选出工人代表会的工业单位,在举行常设工人代表会的选举之前,可以维持临时的代表会(依照政府法令6/1956
号[xi.12.]
)。
2
、(根据职工总数)工人代表会应由11
—71
名委员和3
—15
名候补委员组成。在此范围内,具体人数应由有全体职工参加的选举大会决定。
第三条
1
、工人代表会的委员,应当在有全体职工参加的大会上,通过直接的、不记名投票的选举产生。选举的准备工作,应当在工人的配合下,由当地工会委员会进行。
2
、单位聘用的所有工人均有权在选举大会上投票。被单位聘用时间不少于一年的工人,均有权竞选。
工业单位的总经理、总工程师和总会计师不能参加工人代表会。总经理有权以顾问资格参加代表会的会议。
第四条
1
、选举应当在有企业全体职工参加的大会上进行。在企业雇员太多,或工作场所太分散,无法召开全体大会的情况下,应由各个工作场所分别举行大会,按照当地雇员的数量,选出相应比例的工人代表会委员。
2
、工人代表会中应有所有类别的代表。三分之二的委员应从直接参加生产的体力劳动者(体力工人、工长、技术员、工程师)中产生。
3
、投票应当是投给个人的,而不是投给候选人名单的。工人有权把自己选中的人加入候选人名单。在不记名投票的过程中,雇员有权划掉名单上的任何名字,换上自己选中的人的名字。
4
、当选者的名单必须在选举之日公布,公布时间不能迟于投票之后的二十四小时。
第五条
1
、当选的工人代表会必须在选举后的二十四小时内举行就职会议。在就职会议上,应从代表会委员中选出由5
—15
人组成的主席团、1
名主席、1
名副主席和 1
名书记。
2
、除了总经理之外,工会委员会的代表、相应的国家监督机关的成员、上级工会组织的代表也能以顾问资格参加工人代表会的会议。
第六条
1
、工人代表会的委员在第一次当选之后,任期为一年。工人代表会的主席只能担任两次。
2
、在一年的任期内,工人代表会的所有委员都能被召回。当直接选出该委员的选民举行投票表决,经三分之二多数同意后,即可召回该委员。
第七条
1
、主席团是工人代表会的执行机关,必须服从工人代表会。在任命主席团委员时,工人代表会主席必须征询工人的意见。
2
、总经理与工会代表根据其职权,可以参加代表会的会议,除了他们之外,代表会主席还可以邀请企业的总工程师与/
或总会计师以顾问资格参加会议。
第八条
工人代表会有权就企业管理过程中出现的最重要的问题作出决定,即:
1
、代表会必须保证生产以最经济的方式持续进行;
2
、代表会必须保证职工的工资和其它应得的报酬按时发放;
3
、代表会必须保证完成对国家承担的责任与义务;
4
、代表会必须保证——在工会的配合下——完成由工人接受的集体协议。它要支持总经理维持工作纪律;
5
、代表会要决定企业的规划。它要决定聘用人员的数量;
6
、代表会要决定企业的总体组织,决定一切部门和车间的适当管理过程;
7
、在国家工资政策的范围内,代表会要决定全体雇员的最高工资与最低工资。它可以批准车间与办公室内的雇员的定级。它可以就合适的工资制度及其具体落实方法做出决定;
8
、扣除上缴国家的份额(具体留待日后的法律规定)之后的净收益的使用,由代表会决定。因此它可以决定用于生产设施的份额、用于社会与文化投入的份额、用于支付工人的奖金的份额、用于它认为合适的其它用途的份额。此外,它还必须利用上述收入来建立预备资金。
9
、代表会可以向政府提交申请,请求政府准许企业管理层直接办理进出口贸易业务。
10
、代表会要指导企业的财政管理:
(1
)在法律条文的范围内,代表会可以就运用企业的固定资本与流动资本作出决定;
(2
)代表会有权批准贷款;
(3
)代表会可以批准企业的账目;
11
、工人代表会可以把自己的任何权利与职责委托给主席团或总经理,但要对此承担责任。
第九条
工人代表会主席团的权限
1
、主席团必须按照工人代表会的决定开展活动。它负责给总经理指定任务。
2
、在代表会闭会期间,主席团可以就超出工人代表会权限的问题作出决定。
3
、管理人员的聘用与解雇,必须得到主席团的批准。
4
、在得到工人代表会授权的情况下,主席团可以借贷。
5
、主席团可以就直接影响雇员的生活条件与劳动条件的问题(比如工资、社会或文化问题等)作出决定。在做出这些决定时,它必须考虑工会委员会的意见。如果它没有这样做,就要把问题提交工人代表会全会讨论。
6
、监督工人代表会的决议的执行,是主席团的职责。
7
、主席团应当要求总经理、总工程师和总会计师定期汇报。
第十条
工人代表会与主席团及总经理的关系
1
、总经理必须执行工人代表会及其主席团的决定。如果代表会及其主席团的决定与法律或具有约束力的条例相抵触,总经理有义务拒绝执行,并向上级部门报告。
2
、依照相关的法规,监督计划的制订,并组织整个企业的生产过程,是总经理的职责。制订计划的过程,应当根据工人代表会及其主席团的决定,以及上级部门的规定进行。
3
、工人不服从管理或玩忽职守的,总经理有责任处理。
4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如果主席团不能正确处理会影响工厂计划的执行或生产的维持的问题,总经理就有责任动用自己的权力,纠正这种过失。在主席团的下一次会议上,总经理必须就此类事件进行汇报。
5
、总经理与工人代表会发生矛盾时,任何有争议的问题都必须提交上级部门处理——如有必要,可以提交给相应的国家部门。
第十一条
总经理由相应的上级部门任命(或撤换)。总经理的任命——或撤换——必须事先得到工人代表会的同意。工人代表会可以提出任命或撤换总经理的要求。
第十二条
工作程序
1
、工人代表会一般每月召开一次会议,最好是在工作时间之外召开。所有委员均有义务出席会议。如有正当理由,主席可以准许委员缺席。
2
、召开代表会会议并起草议程,是主席的职责。每次会议的召开时间与议程都必须向全体职工公布。在代表会会议召开前,代表会委员必须就议程上的事项征求工人的意见。
3
、工人代表会在召开会议时,必须按照议程进行;但是,只要代表会允许,任何一个代表会委员都可以提议增加议程。
第十三条
1
、至少要有三分之二的委员出席会议,代表会的决定才能生效。
2
、决定以简单多数制通过。
第十四条
1
、如果工人代表会主席认为有必要,可以邀请专家(工人或干部)参加代表会的会议。
2
、在每次代表会会议上,主席必须就上次会议后的工作进展或工厂的情况进行汇报。总经理可以代替主席进行汇报。
3
、工人代表会可以把对企业有影响的任何重要问题提交全体职工投票表决。
第十五条
1
、第十二至十四条的规定也适用于主席团的会议,只要这些会议也与它们有关。
2
、主席团一般每周举行一次会议。
3
、主席团每季度都要向工人代表会汇报一次自己的工作。
第十六条
其它规定与细则
1
、工人代表会委员的职能不属于他们的本职工作。他们不是脱产的全职干部。
2
、当选的工人代表会委员,只要他们仍是经正规选举产生的委员,就不能被解雇。
第十七条
1
、当三分之一的代表会委员、总经理或工会委员会要求举行会议时,代表会主席就必须召开工人代表会及其主席团的会议。
2
、只要出席会议的三分之一代表提出要求,工人代表会——或其主席团——会议上的表决就必须通过不记名投票进行。在有全体职工参加的会议上的表决一律通过不记名投票进行。
第十八条
本法令自颁布之日起生效。
匈牙利人民共和国主席团主席多比·伊什特万
主席团书记克里什托夫·伊什特万[10]
《人民自由报》,11月22日
全国工人代表会的会议
上周四,大布达佩斯工人代表会代表团与政府代表举行了谈判,在场的还有三名苏联高级军官。
由于政府把会谈时间推迟到了周四中午,代表团成员与政府代表谈话时语气很尖锐。首先,他们强调指出,同工人代表会达成协议符合政府的利益。不愿听取工人代表的意见的政府“就会像秋叶一样被风吹落”。政府代表在答复中强调了双方具有共同的利益,并为他的上级辩解说,他们正在同罗马尼亚的一些使节谈判,所以他们无法接待工人代表。
工人代表对这个答复很不满意。他们指出,为了同政府会谈,大布达佩斯工人代表会已经白白等了八天。难道对政府来说,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同自己的人民坐下来谈话更重要吗?
在接下来的争论中,代表们以非常冷静而镇定的态度,提出了工人阶级的多项要求。他们没有隐瞒自己的态度:(谈判正式开始后)如果广播电台不对谈判进行定期的、真实的报道,全国就都不会复工。一位代表说,有个矿工代表团会见了武装力量部长明尼奇·费伦茨,据说明尼奇对他们说:“他们要罢工,就随他们去……在边境上有1200车皮煤,随时可以运进来。”于是矿工们就反驳他说:“难道政府真的以为靠1200车皮能干成什么事?这只是匈牙利煤矿一个钟头的产量!政府要想得到煤矿,就必须把全国工人代表会当作谈判伙伴。”
一些代表提出,全国工人代表会应该有自己的报刊。匈牙利社会主义工人党(新的共产党)和工会都没有工人代表会那么强大,它们都有自己的报刊,而全国工人代表会却没有独立的报纸,这种情况是不可容忍的。一些代表还直接向苏方代表提出了这个问题。
由于政府驻科苏特广播电台代表的阻挠,科苏特广播电台没有播放全国工人代表会的要求,一些工人代表对此进行了批判。工人代表直率地说,他们要有一个日夜工作的、独立的新闻中心,向外国大使馆发表关于进展的公报,并举行记者招待会。
主席团已于周四公布了关于工人代表会的法令。工人代表们强烈批判了这个法令。他们指出,这个法令在许多重要方面都背离了由工人代表会和工会联合制定的指导方针。法令本来应当遵守这些方针。比方说,这个法令规定,常设的工人代表会的选举要由工会来组织,这是什么意思?由于犯有重大罪过的工会旧领导层的有害的活动,工厂里的工会组织早已分崩瓦解了,这不是什么秘密。工会只剩下了一个名义上的全国工会理事会,然而它们在工人代表会的选举中根本没用。
还有代表指出,根据政府的法令,运输部门不能建立工人代表会,这是彻头彻尾的错误。
工人代表的意见和发言得到了知识分子与专业工作者(作家、记者、广播工作者和科学家)的革命委员会的完全支持。他们也强调指出,只有像工人代表会这样的协商性机关,才代表了真诚的、健康的、强大的力量。
会议还讨论了预备成立的全国工人代表会的章程。大家都同意大布达佩斯应有33名代表,外省所有工厂也有33名代表。除此之外,布达佩斯最大的几家工厂要有18名代表,外省最大的几家工厂也要有18名代表。来自杰尔机车厂的一名代表也出席了会议。州级工人代表会总共有4名代表;军队有2名代表,警察有1名代表,消防队有1名代表,工会有1名代表,脑力工作者革命委员会有2名代表(这是杰尔代表的提议)。全国工人代表会将从代表当中选出由30人组成的执行委员会——由布达佩斯和外省平分。执行委员会将在选举出来的主席、副主席和书记指导下工作。
周日上午十点,各州的工人代表会的代表将在州政府开会,听取各州的代表汇报布达佩斯会议的情况。在这次会议上,将讨论进一步开展工作的各种问题。
《我们的国家》,11月24日
杰尔—肖普郎州工人代表会的会议
今天上午10点,本州多家工厂的工人代表会的代表将在州政府大厅内举行会议。此时,关于某些忠贞的政治领袖的下落的传闻,令全国舆论深感不安。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开展讨论——但这是必要的。这是因为,只有工人代表会才有能力处理目前的各种紧迫问题,包括与我国的民族独立有关的各种问题。只有工人代表会才拥有组织起来的力量,来做到这一点。工人代表会寄托着我们在革命中绽放的——而且尚未枯萎——最美好的期望。要把期望变为现实,就要有组织起来的力量和团结。
民族的团结,是在革命期间的武装斗争的火焰中锻造出来的。这在昨天和今天都一样正确。参加今天会议的代表将根据在布达佩斯全国工人代表会会议上取得的经验,做出自己的结论。结论可以概括如下:政府必须明白,没有工人代表会的支持,它的政策就会失败——当然,没有工人代表会,政府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有些迹象表明政府已经开始明白这一点。可以指望政府会做出让步,特别是在主席团发布的关于工人代表会的法令这方面。
工人代表会和工人自己,对这个法令有着非常不同的期待,这是赤裸裸的真相。这个法令难免会使人产生这样的想法:政府企图削弱工人代表会的动力与主动性。首先,这个法令在谈到工人代表会的组建时,都把工会给插了进去,很可能就是出于这个动机。大多数工厂代表会都不需要这种助产士;许多工厂代表会已经拒绝执行法令中的这部分规定。首都和外省的工人代表会还对这个法令进行了深入的研究,试图修改它。机车厂代表会的委员们对法令的每一条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些抗议产生的结果之一,便是政府的让步:每个工厂的总经理都应当由工人代表会选出——通过申请和建议——而不是由“上级部门”任命。当然,在选举总经理的时候,候选人是否拥有经过考验的专业知识,将是关键的条件。过去十年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可悲的教训:由于缺乏专业的领导,我国经济已经濒临崩溃。
为工人代表会的活动与权限制定规范的所有法令,总的来说,实际上就是我国经济生活的宪章。今天的会议无疑将会竭力改善这个宪章。这是各位代表——体力工人和技术专家——面临的任务。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不会逃避职责——把经济建设得更好。
可惜的是,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如果一开头没打好基础,就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因此,必须一开始就纠正关于工人代表会的实际细则。必须明确地、毫不含糊地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不要害怕同政府争吵。这是必要的。必须让所有人都明明白白地看见:工人代表会的委员都是冷静、忠诚、实干的人,全都坚决支持社会主义。他们是工人阶级权力的真正代表。所以,政府在同他们打交道时,就是在同工人权力打交道……
《我们的国家》,11月26日
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告全体工厂、市区及州代表会书
工友们!
由布达佩斯各产业和各市区民主选举产生的中央工人代表会要告诉你们一些情况,并向你们发出呼吁——这可能会让我们的队伍更加强大、更加团结。
你们都知道,为了协调各工厂的工人代表会的工作并代表我们共同的利益,在各大工厂的倡议下,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已经于11月14日成立了。自从中央工人代表会毫不妥协地把我们的要求提交给多个论坛开始,尽管截至目前的成效远远谈不上令人满意,但我们可以说,我们在谈判过程中,从来没有背离过10月23日的光荣的民族革命的目标与基本要求。
正如我们曾多次声明的那样,我们重申:我们得到了工人阶级的授权,为了不辜负工人阶级的信任,我们将保卫我们的工厂和我们的祖国,抗击资本主义与封建主义的复辟,如有必要我们就会献出自己的生命。但是,我们同时也要按照匈牙利的方式,独立地建设自己的社会制度与经济制度,我们绝不会放弃革命的目标。我们认为工作是社会的基础。我们都是工人;我们要工作。为此我们打算于11月21日在布达佩斯体育场举行全国工人代表会会议,召集全国的代表一同讨论最重要的问题——复工的问题。
我们举行这次会议,完全是出于好意,我们还事先把这次会议的目的通知了政府,并邀请政府派代表参加,然而政府却不许我们举行会议。这一出乎意料的措施,使局势更加恶化。布达佩斯各工厂和公共交通部门得知政府阻挠开会之后,立即停止了工作,并举行了抗议罢工。
但是,尽管政府横加阻挠,我们还是与外省代表举行了会议。我们通过了一个决议:在48小时的抗议罢工之后,如果政府愿意承认全国工人代表会为唯一有权代表工人阶级谈判的机关,并愿意立即就11月14日提出的各项要求——其中包含了革命最基本的目标——开始谈判的话,我们就会复工,但保留罢工的权利。在此基础上,我们的代表团——包括来自佩奇—科姆洛(Pécs-Komló)的矿工代表团在内——已经在11月22日晚上与卡达尔·雅诺什总理举行了谈判。
在11月23日早上,代表团成员波拉日·约热夫通报了谈判结果。大体结果为:总理承认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为受权的谈判伙伴,并保证会把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有关工人代表的权限的要求提交部长会议讨论,同时允许我们向工人公布同政府的进一步谈判的结果。
我们不得不承认,这点成果是非常少的。然而,我们还是决定复工,因为我们认为这个决定只会对人民有利。我们不会上当受骗。我们坚信自己必胜,因此我们非常小心,不会通过对自己不利的决议。
11月23日,一个消息传遍了世界:在与匈牙利政府达成协议并获得令人满意的担保后,纳吉·伊姆雷和其他公众人物离开了南斯拉夫驻布达佩斯大使馆。然后,布达佩斯广播电台又在同一天报道:纳吉·伊姆雷和跟他一起在南斯拉夫大使馆避免的人已经向罗马尼亚人民共和国提出了避难的申请。由于这些新闻在工人中间造成了强烈的疑虑,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派出了一个代表团,同匈牙利政府、苏军司令部和罗马尼亚大使馆联络,请求他们提供有关纳吉·伊姆雷的下落的消息,并允许同纳吉·伊姆雷本人谈话。
毫无疑问,这一重大变故加剧了我们对政府的怀疑,但是,正如我们讲过的,为了人民的利益,我们仍然决定复工。同时,我们请求全国所有工厂认真考虑这件事,并同我们一起呼吁。
我们——工人代表会——已经掌握了工厂,但是,为了进一步加强我们的力量,并从共同的立场出发,采取共同的措施,我们认为以下任务是最为重要的:
1、尚未成立工人代表会的市区和州,都应当立即举行自下而上的民主选举,选出工人代表会。为此,大工厂——特别是位于各州首府的大工厂——都应当带头成立中央代表会。
2、各市区和各州的中央代表会,都应当立即同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联络(地址:布达佩斯,奥卡茨佛大街15—17号;电话:422—130)。中央工人代表会的主席为拉茨·山多尔,他也是标准工厂(贝洛扬尼斯厂)工人代表会的主席;副主席为科洛乔伊·杰尔吉(Kalocsai György),切佩尔植物油厂工人代表会委员;书记为波波伊·伊什特万(Babai István),布达佩斯有轨电车公司工人代表会主席。
州工人代表会应授权一位代表,亲自前往布达佩斯,同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书记处联络,建立联系并讨论紧迫的问题。
3、工厂工人代表会最重要的任务之一,除了组织生产之外,就是立即组织常设工人代表会的选举。在选举中,我们要勇猛地斗争,既要反对拉科西暴政,也要阻止资本主义复辟的企图。
我们要让真诚、清白的匈牙利工人组成清白的代表会!代表会的委员至少要有三分之二是工人。我们不能同意主席团发布的法令中关于工人代表会的权限的规定。我们坚持要求让公共交通部门的工人成立工人代表会。这是铁路、有轨电车、公共汽车和所有地方的工人的愿望。在11月26日的谈判过程中,总理保证会把我们的意见提交部长会议讨论。在此之前,我们要求已在这些部门成立的工人代表会开展活动。我们也不同意主席团发布的关于各个政府部门或高级机关中的革命委员会的权限的决议。我们认为必须进一步扩大革命代表会的权限。
我们关于经理的立场是:经理的选任,必须以竞争为基础,由工人代表会来决定,而不能依靠部长或政府部门的一纸任命。我们号召所有工人代表会坚守立场,全力斗争,不要接受那些由上级委任的、已经与人民脱离了联系的、威信扫地的、自高自大的人,也要当心那些不可靠的、只想着升官发财的投机分子。
4、而且,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新的工厂委员会的选举,必须由真正代表工人阶级的意志的工人代表会来组织。新的“自由工会”正在像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并企图通过最大限度地提高工资来赢得声誉。然而,在这些“自由工会”中担任领导职务的,都是早在拉科西时代就已名声扫地的人,以及未经选举就自命“工人代表”的人。工会企图把工人代表会的成立说成是它的斗争的结果。坦率地说,这根本不符合实际;是工人自己在斗争中成立了工人代表会。
我们的意见是:必须要有代表工人利益的机关,要有工会,要有工厂委员会,但它们必须是经过自下而上的民主选举产生的,它们的领导人必须是工人阶级的忠诚代表。这一点为什么如此重要?因为在工人代表会切实成立后,工厂委员会的选举就应当在完全民主的条件下进行,这样它们的人员组成才能保证革命的目标会得到落实。
我们反对保留工会干部与群众隔绝的制度。我们认为工厂委员会与工人代表会的工作是社会工作。
我们不想利用革命谋取私利,也不希望别人这么做。
我们希望,参加工会应当是自愿的,这样做可以使工会不至于沦为脱离人民的官僚机构。
新成立的“自由工会”只愿接受作为经济性机关的工人代表会,我们对这种态度表示抗议。我们宣称:目前,在匈牙利只有工人代表们才是工人阶级的利益的真正代表,工人代表会拥有的政治权力是无人能比的,我们必须集中全部力量,加强工人政权。
5、各市区、各州的工人代表会应当立即同红十字会转运中心建立联系,并派代表前往红十字会总部,以便确保救援物资能够以社会为基础,实行公正的发放。应当让专家参加代表团,这是很重要的。
6、各市区、各州的工人代表会应当任命社会监督机关,对市场和商店里的物价进行监督。社会调查员应当定期访问销售市场,揭露可能发生的罪行,并向有关部门上报。
7、各市区、各州的代表会应当采取一切措施,让群众了解情况;如有可能,应当要求当地报纸提供版面,不断地报道有关工厂工人和其它工业企业的真实消息。为此,各大工厂的中央代表会也应当确保每个车间都能听到我们的呼吁。经过我们的一再要求,总理已经保证:立即将我们关于设立日报的要求,呈交27日召开的部长会议讨论。如果这个要求能得到批准,信息的问题也就能得到解决。
最后,为了捍卫10月23日的民族革命的事业,各工人代表会都必须团结一致,即使是在复工时也是一样。我们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看政府的了,但这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保持警惕,因为拉科西—格罗集团的许多声名狼藉的成员正企图混水摸鱼,恢复他们的统治。我们的力量一天比一天强大。我们忠诚的作家曾为革命的准备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他们已经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与我们站在一起;我们还得到了演员、艺术家、音乐家和匈牙利知识分子革命代表会——它吸收了知识分子的所有组织——的支持。经过我们的斗争,我们已经实现了前所未有的民族团结,每一个忠诚的匈牙利人都支持我们。让我们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一起;我们的工人代表会要保持密切联系,并怀着真正的革命警觉共同奋斗,实现我们的目标:按照我们的民族特色,建立独立、民主、社会主义的匈牙利。
布达佩斯,1956年11月21日[11]
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
[1]波伊奇—日林斯基·恩德雷·卡尔曼·(Bajcsy-Zsilinszky Endre Kálmán,1886年6月6日——1944年12月24日),匈牙利民族主义政治家,在二战期间积极反抗纳粹扩张,1944年11月被捕,12月23日遇害。
[2]1956年10月31日,在纳吉·伊姆雷的许可下,部分军队、警察和游击队组成了国民自卫军(Nemzetőrség),指挥官是基拉伊·贝洛(Király Béla)与科帕奇·山多尔。
[3]克莱门特·哥特瓦尔德(Klement Gottwald,1896年11月23日——1953年3月14日),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党与捷克斯洛伐克人民共和国领导人。
[4]从这里开始,如无特殊说明,本书中的“中央工人代表会”和“布达佩斯工人代表会”一律指大布达佩斯中央工人代表会。
[5]蒂索波尔科尼奥(Tiszapalkonya)是波尔朔德—奥波乌伊—曾普伦州的一个村子,附近建有发电厂。
[6]珍珠市(Gyöngyös)是赫维什州的一个工业城市,位于布达佩斯东北80千米处。
[7]应为郝德青(1906—1993),他于1954年11月—1961年4月担任驻匈牙利大使。
[8]罗若·费伦茨(Rózsa Ferenc,1906年12月4日——1942年7月13日),生于布达佩斯一个工程师家庭。曾在卡尔斯鲁厄和德累斯顿学习工程技术。在大学期间参加社会主义运动。1931年在德累斯顿获得工程学位。回国后参加共产主义运动。1942年2月1日担任《自由人民报》主编,同年6月1日被捕,7月13日牺牲。
[9]原文如此,不知何意。
[10]克里什托夫·伊什特万(Kristóf István,1912年8月14日——1979年7月17日),小学毕业后当过鞋匠,1927年参加工会运动,1934年参加匈牙利共产党。1940年担任布达佩斯皮革工人工会副主席。二战期间被征召入伍。1942年因在军队中开展共产主义活动而被捕,1944年越狱。匈牙利解放后,于1947—1949年任皮革工人工会总书记。1951年5月31日当选为匈牙利劳动人民党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1951年3月—1953年6月任中央委员会书记处委员,1953年2月任全国工会理事会主席,1956年2月—1961年10月任主席团书记。1979年在布达佩斯逝世。
[11]这个日期可能有误,因为正文中提到了许多21日以后的事情,所以正确的日期应该是25日或26日。